我们可以做屎壳郎,但不能做祸害

2002年上半年,那是一段让人无法忘怀的日子,萧条的岁月伴随着萧条的我,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委靡不振、灰头土脸的,浑浑噩噩地混日子。直在朋友的接济下生活的我,口袋里很久没有装过一百元的人民币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朋友介绍我认识了G,我的生活才开始了新的转机。G做了七年法律方面的工作,不知什么缘故把铁饭碗砸了,开始帮别人讨债。在新疆,他是真正意义上正规讨债的第一人。我没有问他的过去,我觉得这样的人都有那么点儿不想说的过去。不过和他见面的场景,我现在依然记忆犹新。G是有文化的人,但身上却有股江湖味儿。朋友向G介绍我时说:“G哥,这是小黑,我好朋友,现在混得背,你带下他吧,小黑人很机灵,胆量过人。”G没有吭声,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微微点点头,随后从手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给我数了十张。
江湖就是这样,见面都要有见面礼,给新入伙的兄弟的见面礼都是最直接、最实用的人民币。接着G说:“兄弟,在我们这个行业好好做,很短的时间你的生活就会发生变化了。”的确,我在以后讨债的生涯中,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在最短时间,以最快速度有了钱,并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钱。我跟着G收的第一笔账是死账。所谓死账,就是指什么办法都用过就是讨不回来的账。不管是法院执行,还是委托人跪下哀求,欠债的就是没有一毛钱还债。但凡死账出现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扮演上帝的时候,那些我们叫做客户的委托人总是把我们当做上帝,认为我们无所不能那次,我们一行去了五个人,所有的情况我一概不了解,我也没有问前因后果,只知道是个欠钱不还,还耍赖皮的主儿。
见到真人后,我开始变得疯狂,我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我疯狂的举动叫G他们都感到吃惊,G看着我疯狂。我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欠钱人的衣领,上去就是一顿耳光,就是那种左右开弓的猛抽,在噼里啪啦的耳光声中我在宜泄愤怒,我的愤怒来自我在拉萨的经历,那段经历叫我无比憎恨欠钱不还的赖皮。我之前有那么一次帮人讨债的经历,但这次完全是模仿电影里戏剧化的讨债情景,再加上曾经的经历,我固执地认为这些赖皮就应该用极端暴力的手段对付才会达到效果。我的愤怒,我扭曲的面部以及我的拳脚半分钟就起到了效果,那个赖皮跪在我面前求饶,答应立刻还钱,绝不拖欠。
事后,G和我有了一次谈话,在听他说话的一个多小时中,我明白了一个让我在今后的讨债生涯都受益匪浅的道理:讨债绝对不能违法,我们赚钱要用脑子,讨债也是脑力活儿,而不是拳脚活儿。这次是我运气好,对方因为理亏没报警,如果警察来了,我会被拘留。G还给我讲了一个屎壳郎的生存之道,屎壳郎每天都在滚粪球,但是它如果不是把粪球埋在地下,就是人类和自然的祸害。我们可以做屎壳郎,但不能做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