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员小韩回到厂里，哭丧着脸向厂长汇报着他出差讨债的经过：“人家根本不理我，我去找供应科长，供应科长说，他只管业务不管财务。我去找财务科长，财务科长说，没有领导指示，他不能付款。我去找厂长，厂长没时间接待我。”
望着小韩垂头丧气的样子，勤厂长什么也没说。
他心里明白，虽说小韩业务水平低了些，也不能全怪他，重型机械厂是个大厂，别说小韩，即使自己亲自出马，也未必受到重视。他有些后悔，当初实不该考虑对方厂大业大，这点儿货款微不足道，便不计后果地把货赊了出去，如今只能另做打算。
这天，重型机械厂许厂长接到电话，省经委秘书长将来厂考察，并组织该厂产品出口非州。
许厂长接时去车站迎接。
软卧车厢里走出四个人，许厂长并不认识省经委秘书长，但他看清，其中一人是机械辅件厂的勤厂长，他赶紧走上前去，和勤厂长轻轻地握了一下手，同时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位是经委钱秘书长，这位是王总工程师，这位是刘部长。”勤厂长一一介绍。
在高层领导面前，许厂长表现得十分谦逊，亲自拉开奥迪车门，请钱秘书长一行坐上去，他自己却坐在另一辆伏尔加里。
宾馆里，勤厂长悄悄把许厂长拉到一边，低声说：“我们钱秘书长说了，第一不搞接待仪式，第二不举行酒会，第三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并且准备明天在你厂谈完有关事宜后，乘晚车返回.”“只待一天?”许厂长问.
勤厂长笑着说：“钱秘书长是个忙人儿。”
许厂长看出，机械配件厂这个小小的勤厂长和钱秘书长决不是一般关系。
第二天，许厂长早早地把一行四人接到厂里，请进了豪华的会客室。所有领导班子成员及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参加会谈。
钱秘书长见这阵势，笑了笑说：“没想到许厂长如此礼贤下士，兴师动众。”
许厂长好像听出钱秘书长在责备他，忙留下几个主要领导，打发走了其他人。
勤厂长挨着许厂长坐在单人沙发上，许厂长觉得勤厂长似乎有话要对他说，把头侧了过去。
“许厂长，那笔欠款能不能先还给我厂一部分。”勤厂长附在许厂长耳边悄声说。
“没问题，全部让你带走，我们两厂之间今后还要更紧密合作。”许厂长态度十分明确。
许厂长开始注意到钱秘书长不时地向勤厂长和王总工程师请教由许厂长口中道出的专业技术术语。
因为有言在先，不举行酒会，临近中午，一行四人参观完厂区后告辞分手。
勤厂长揣着分文不少的银行汇票，谢绝了许厂长用专车送行回厂。
省经委回答，我们这里没有姓钱的秘书长，更没有人前往你厂参观考察过。
一纸诉状，以勤厂长冒充高级领导进行欺诈活动告到法院。
勤厂长向法院调查人员答复如下：
为了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我厂成立了经济贸易委员会，钱秘书长确实是我厂经贸委的秘书长，王总工程师是我厂高薪聘请的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刘部长是我厂的组织部长，我们说，我们讨债，他们还钱，这是正常业务，不是欺诈。
一席话说得法院的同志哑口无言。
真正内幕，只有勤厂长心里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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