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怪才孙二愣

日子一天天平淡地过着,亮子、黑胖还有我的铁三角关系也慢慢地出现了变化。亮子开始“没心没肺”地离开我和黑胖,与大飞搅到一起去了,以至我和黑胖几天都见不到亮子一面。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我们之间的友谊是一辈子的。亮子性格温和,做事认真稳重,大小琐事都能让人放心,我们也乐意自己的好兄弟有好的前程,他发达了我们脸上也有光,毕竟曾经是兄弟。大飞的煤生意越做越大,今天飞南京,明天飞北京,神龙见首不见尾,需要一个帮手帮他看住煤矿,亮子耐性很好,能在煤矿一待就是好多天,于是就请了亮子过去。我和黑胖帮大飞去了一次煤矿后,就发誓再也不去煤矿了。亮子去了大飞那里以后,我和黑胖结交了不少讨债公司的新朋友,今天去这家公司吹牛,明天去那家公司拜访。我和黑胖的江湖修养还有讨债经验都是可以用来吹吹牛皮,炫耀炫耀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很多讨债公司也愿意把业务交给我和黑胖去处理。几次业务以后,我们和一个叫陶疆的小伙子迅速打成一片,还通过他认识了讨债怪才孙二愣。因为头天喝酒喝得有点多,第二天正午十二点了我还在睡觉,迷迷糊糊中陶疆给我打电话,说他开饭店的朋友那里出了点事儿,但他脱不开身,要我和黑胖去看看。我等展胖到了以后,和他打车去了陶疆朋友的饭店,那家饭店我们经常去吃饭,和老板很熟。半路上,饭店老板打来电话问我们到哪里了,我们在电话里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饭店前段时间聘了个厨师,人特能吃苦,就是性格不好,而且炒菜的水平还很一般。

    好多顾客都提出意见了,老板就委婉地把顾客的意见和自己的想法跟这个厨师提了出来。哪知道这厨师三句话不到就暴跳如雷,摔碟子砸碗的,还恶语伤人,说了很多狠话,当时正好老板的弟弟也在场,那也是个暴脾气,一看这厨师如此放肆,直接噼里啪啦地把厨师一顿暴打,在拳脚上是占了便宜,却留下后遗症:这厨师不但要双倍的工钱,还放话要整死老板的弟弟。做生意的都图个平安无事,花钱是小事,就怕那个厨师真的整出点什么事儿来影响自己的生意。这个厨师就是我心目中的讨债怪才孙二愣。我和黑胖到了以后,谁也没有说话,仔细地观察着孙二愣的举动。孙二愣一身迷彩服,身体很壮实,虎头虎脑地站在那里耍威风,饭店老板在边毛着腰陪着不是,一边小心地劝说:“二愣,算了吧,大家怎么说也认识一场,工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还要做什么?我弟弟是打了你,但是你可以打电话报警通过法律来解决,别冲动。”孙二愣的脚边是一个大编织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手里提着一把菜刀,这把菜刀和电影《国产凌凌漆》里面周星驰那把菜刀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点就是这把菜刀上面没有“民族英雄”四个大字。孙二愣相当激动地对老板说道:“老板你人好我知道,我不为难你,但是你弟弟打我这事儿,绝对不要警察处理,我咽不下这口气!”孙二愣很激动,从他憋红的脸就知道,如果老板的弟弟这会儿出现,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给他几刀。砍人这档子事就是这样发生的,要么是冷静谋划好的,要么就是冲动犯下的。我和黑胖继续沉默,冷眼看着孙二愣的表现。饭店老板无助地看一下我,看一下黑胖,询问到底该怎么办,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这时候孙二愣俯身弯腰从编织袋里取出一个萝卜,嘴里还念叨着,说什么这菜刀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什么切金断玉,一下就过,斩钉截铁,刀口不卷,吹毛断发,随便完成。然后,他一菜刀就把手里的萝卜剁成两节。

    老板,如果我这一刀剁到你弟弟的脖子上,他的下场就和这萝卜样,冤有头债有主,我是绝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千万别害怕。”孙二愣又弯下腰从编织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手工刀,就是装修用的,可以换刀片的那种小刀,捡起半块萝卜,刷刷几刀,萝卜就被切成了小碎片。老板,我小时候跟我爷爷杀过猪,我剔肉剔得可好了,我砍下你弟弟的头以后,就和切萝卜一样,刷刷几下,就把你弟弟身上的肉别干净。”这时候老板已经发抖了,手也哆嗦了,脸色更是苍白,和麻将牌里的白板一样。孙二愣继续激动地说着他的想法:“我知道,你弟弟会躲起来,但是我会等,我可有耐心了,只要我见到你弟弟,我就悄悄地跟着他,我这里有把磨尖的起子,我趁他不注意,突然袭击,一下从他的后腰捅进去,你弟弟连一声都叫不出来,就软软地倒下,我再一刀剁下他的头,然后剔他的肉。”孙二愣说完这番话,我大概就判断出他以前如果不是当过兵就是坐过牢,用利器从后腰捅人,是侦察兵摸哨兵的绝招,也是搏击斗殴的手段之一。但凡被利器从后腰捅了,想喊叫都没有力气,软软地就倒下了,知道这点的人,要么当兵时听部队的老兵说过,要么就是在监狱里听关进来的刀手说过。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孙二愣不但当过兵还坐过牢。老板这时候战战兢兢地哭着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孙二愣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要你弟弟粉身碎骨,我要和他同归于尽!”刚一说完,饭店老板就瘫倒在地不动了。这时候,我说:“兄弟,看你岁数,我年长你几岁,你应该叫我声哥,我说几句公道话,不偏心的公道话,这俗话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已经赔礼道款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再说了,人家弟弟和你之间也只是内部矛盾,就是打架而已,犯不着粉身碎骨同归于尽吧?孙二愣被我几句话噎在那里,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张着大嘴“啊啊”的。“哥,你是干啥的?”哥,要想赚钱就要像你今天一样,而且必须这样。”“我这样能赚钱?那我跟你干。”我和孙二愣一问一答中,就把矛盾化解了,孙二愣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赚钱的问题上了。于是,我和黑胖带着孙二愣去吃饭,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先转移孙二愣的注意力,不让他给饭店老板找事,激化矛盾。如果他是讨债的这块料,我们就带带他;不是这块料,时机一到就打发他走人。这样做是给陶疆一个交代,叫饭店老板欠陶疆的人情。于是,孙二愣真的来公司上班了,没多久我们就发现,孙二愣是真正的讨债怪才,好钢用到刀刃上,把孙二愣用好了,效果极其棒。我们上班和别的公司不一样,我们是有事就来上班,没事想干吗就干吗。但是孙二愣却每天按时上下班,一到办公室就里里外外打扫,把办公室卫生搞得特别干净整齐。孙二愣和我们在一起只待了一个月就离开了,他对别人有个承诺,所以注定了孙二愣的讨债生涯是县花一现。因为我也当过兵,孙二愣特别喜欢和我聊天,和孙二愣熟悉了以后,我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做,为什么要在饭店唱那么一出,为什么会跟我和黑胖去讨债,因为他的确缺钱,而且是急缺钱。我那天说的话和他班长说的一样,不然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能化解矛盾,而他的承诺就是关于他的班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那天他也是被钱逼成那样的。孙二愣是一个坦荡的人,他给我讲了他对班长的承诺。孙二愣在部队的时候就是伙头军,特能吃苦,而且为人直爽,他的班长特别喜欢他。孙二愣的身心之所以能健康成长,他的班长功不可没。二愣小时候没有爸爸也没有哥哥,他的班长无形中替代了孙二愣爸爸、哥哥的身份。他的班长复员以后一直和孙二愣保持着联系,后来为了钱,竟然开始贩毒。

    贩毒吸毒可是一条不归路,孙二愣的班长现在已经是江湖中人,哪能不知道“人在江湖飘,必定要挨刀”这个道理,所以他给孙二愣留下一大笔钱,要孙二愣把他的儿子养大。托孤可是个大事,所以班长专门来新疆给孙二愣留下了一笔钱,并且交代了若干事项才回了四川。没承想,回去以后就东窗事发了,孙二愣也被牵累进去。孙二愣吃亏在他太实在了,他的班长来新疆的行踪全部在警方控制之下,出事以后,四川警方把孙二愣当做嫌疑人进行了调查,而他自己也交代了班长留下的那笔钱,那可不是小数目,足可以让普通老百姓奢侈地过好几辈子。他不承认,还能留下这笔钱照顾班长的儿子,承认了肯定就要被没收。但是孙二愣坚持认为这笔钱不干净,他要靠自己赚的干净钱把班长的儿子养大。最后警方调查完毕以后,发现这事确实和孙二愣没有关系,所以在看守所待了几个月后就把他放出来了。出来后,孙二愣就到陶疆朋友的饭店上班,之后就发生了那件事。般公司没事的时候,孙二愣打扫好办公室的卫生就会坐在沙发上发呆或睡觉。他睡觉的姿势很特别——屁股撅起来,半跪半趴,就像《春光灿烂猪八戒》里面的猪八戒睡觉时一样。他可以保持这个姿势,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一次他在外面的沙发睡觉,我们几个在里面的办公室聊天。

    突然听见外面放炮一样的声音,而且连续好几声“咚……嗖……咚……”,接着就听到孙二愣杀猪般的惨叫:“哎呀我的妈,吓死我了!”我们几个赶紧过去看出了什么事,只见孙二愣一边抹汗,一边拍自己的胸口,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妈妈呀,自已放了个屁,把自己吓了一身汗。”我们几个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狂笑不已。和孙二愣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快乐,孙二愣心地善良单纯,是一个典型的性情中人,他身上某些内在的东西很鼓舞人,还能叫人良心发现甚至汗颜。我最欣慰的就是孙二愣把我当做自己人,一个单纯善良的人信任你,绝对比一群奸诈之徒认可你要好几百倍,并且可以让你从内心感到高兴。有一次,我们碰到一个特别棘手的单子,我和黑胖一直按兵不动,有点投鼠忌器。欠钱的人有偿还能力,但是我们的委托人和他撕破了脸皮,污言秽语已经殃及双方的父母乃至祖宗十八代了,而且还有别的讨债公司出面协调过,但都没有成功。讨债就是讨债,为什么要协调呢?因为欠钱的人和乌鲁木齐的一个社会大哥交情很深,这个社会大哥出面请讨债公司吃饭,和那几个讨债的兄弟碰了杯酒,把态度一摆:“我和他是穿一条开档裤长大的发小,他只要求到我,我就得出现,这事本来不应该插手的,但既然已经出现了,各位就担待担待吧。”人情啊,面子啊,在中国社会各个阶层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其实从古到今都这么回事儿,宋江凭着“及时雨”这三个字走遍江湖,哪方好汉不给个面子。这次出面的社会大哥在全新骚都是有名的人物,但凡稍微混过几天社会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号。可委托人不死心啊,那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把那笔钱收回来都可以买辆好车了,所以辗转几次,又想把业务委托给我和黑胖。我和黑胖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这位社会大哥和G关系密切,我们就给G打了个电话把这事说了一遍,得到的回复却很模糊:做也可以,不做也可以。

    江湖就这么回事儿,有时候也很暧昧,比如两方的大哥即使关系特别好,但是也会纵容下面的兄弟相互打,到最后再出面调和,赚个人情面子。或者两方的大哥一见面就转身,鼻子一哼,愤然离开,但是下面的兄弟关系特别铁。什么事都是有信号的,就看你怎么把握了,G这个模糊的答复我揣摩了一下,应该是可以做这业务,实在不行就大家和稀泥打哈哈。那段时间大飞正好从北京回乌鲁木齐,请我们几个吃饭。饭桌上,我们谈起这件事,大飞态度明确地告诉我们,可以做但是要有方法,换新人上,我们幕后操作就可以了。如果那位社会大哥出面,一推就没有事了,自己就撇干净了。大飞还给我们讲了南湖几个小混混讨债的事。曾经有个人欠了别人六十万,扛了五年没有还,扛过去六十万就是自己的,扛不过去就要掏六十万,所以死拖不给钱。有那么几个小混混什么都不懂,就和我们刚混社会的人一样有勇无谋,冲上去就把刀架到欠钱的人脖子上,就给他十秒钟时间,不答应还钱直接割断大动脉。谁知刚数到“三”,欠钱的那人就直接跪下求饶,然后开现金支票,那叫一个利索。小混混,说白了就是两把刀半瓶子醋,刚进入灰色地带,朦胧得很,对什么都一知半解,就是个愣头青,最好骗了。比如听别人说起某某是小混混,某某是混社会的,这都是有区别的:小混混就是没有江湖地位,没有形成纽带组织;混社会的就说明这人有一定的江湖地位。对于后者,全国各地的叫法都不一样,东北内蒙古叫混子,北京叫顽主,新疆就叫社会,什么“某某那个买沟子的之类”。

    大飞说那个账如果是我们几个去要,绝对是没有戏的,因为我们现在不缺钱,而且知道法律的神圣,狠不下去,换张新脸还有那么几成把握。于是,我们准备让新收的“徒弟”孙二愣去讨这笔债。那几天熈胖摸清了欠钱人的情况,我就天天给孙二愣灌输讨债思想。人可是两面性动物: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孙二愣虽然单纯实在,但一样有野兽的一面,他在部队的时候就有那么几个故事。有一天,孙二愣的班长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嘴里念叨着:“馋死老子喽,想喝酒想吃猪耳朵喽!”孙二愣听在耳里急在心里,部队院子里都有军人服务社,酒是可以整上,这猪耳朵必须在外面才可以买到。孙二愣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是他认可的人,他信任的人,为那个人赴汤蹈火都是必需的。于是他在部队干下了第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了让班长吃上猪耳朵,烈日炎炎的中午,大家都在休息,他赤膊跳进猪圈,生生地割下一只活母猪的耳朵给班长当下酒菜。要不是班长在中间帮他周旋,孙二愣可能要因猪耳朵事件受到处分。孙二愣的领导最后决定,你叫猪受伤了,你就去伺候猪。孙二愣在伺候猪的这段日子里,又干下了第二件惊天动地啼笑皆非的事。就因为他是一个认真工作和非常用心的人,烈日炎炎的中午,孙二愣不睡觉去照顾那头怀孕的英雄老母猪。

    这头英雄老母猪每次产的小猪都很多,而且都能成活,只要部队后勤工作验收,这头老母猪都会给连队带来荣誉,所以孙二愣更是不敢怠慢。一天,天气很热,孙二愣想要冲个凉水澡,可就在他转身准备冲澡的那一刹那间,他竞然天真地想,这么热,也给老母猪冲个澡吧,让它凉快凉快,于是就用凉水管子给它冲了几个小时,谁知,老母猪居然流产了孙二愣的事我都说得很细,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如果不把讨债的精髓灌输给他,让他把握好分寸,他可能会好心办坏事,坏事变大事。这也算是江湖大哥给刚入道的小弟洗脑吧,一个江湖地位很高的社会大哥,手下都会有一批死忠和炮灰。混社会的玩得最多的是什么,那就是义气,士为知己者死!如果你识货,这腔热血你随便抽,但是这义气不是乱讲,你进了我这圈子,我和你对了眼,才跟你讲。一将功成万骨枯,前赴后继的炮灰和死忠在搏斗中奠定了社会大哥的面子和地位。只要能想到的细节或者可能产生的结果,我都全部灌输给孙二愣,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怎么闹怎么撒泼怎么耍无赖都可以,就是不能动手,这是命令。某一日的下午,那个欠钱的人带着几个女人去吃饭,被我们几个尾随了。直接进包房闹当然有点不妥,于是在那个欠钱的人去了趟洗手间的间隙,我示意孙二愣跟上去找碴儿。

    孙二愣在洗手间不停地打量那个欠钱的人,这老兄也上下左右看了孙二愣几下。欠钱的人完事后就进了包房,孙二愣也跟进了包房,瓮声瓮气愣头呆脑地问那个欠钱的人:“哎,你刚才看我干啥?”欠钱的人也不甘示弱地回敬孙二愣道:“兄弟好好说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孙二愣特认真地继续说道:“你是觉得我长得难看?我长得难看那是我爸我妈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分明是侮辱嘲笑我死去的父母。”疯子和天才只有一步之遥,孙二愣能把这些东西扯在一起,他不是天才那就是疯子,我和黑胖几个在外面听到孙二愣的这番话,差点就笑喷了。那个欠钱的也被孙二愣这番胡搅蛮缠给扯进去了,迟疑了一下,竟然开始给孙二愣低声道歉:“兄弟,算我话说过了,哥给你赔礼!”说着抱起双拳给孙二愣行了一个江湖礼。他也许觉得孙二愣这会儿精神不正常吧。谁会和一个疯子过不去啊!其实孙二愣不是疯子,他就是一个特认真的人。只见孙二愣一把推开那位欠钱的,纵身跳上满是美酒佳肴的大圆桌孙二愣的举动把那几个女的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不敢吭声。孙二愣蹲在大圆桌上直勾勾瞪着欠钱的人,给他玩起了吃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的游戏。“好吧,你既然道歉了,我先不迫究你侮辱我父母的事,但是你欠某某钱的事,必须解决!”孙二愣说完话,跳下饭桌,端起一盘双椒鱼头,直接从头上连菜带汤地浇下,然后吧嗒了一下嘴,打了一个激灵,甩了甩头,还评价了一下菜的味道,说:“哼,这菜做得不地道!”欠钱的已经开始恐惧,但是他掩饰得很完美,他看了孙二愣半天,然后说:“这事可以考虑,你先别激动。

    “不激动?我能不激动吗?我一想这事就激动!”孙二愣紧接着的举动不但吓住了那个欠钱的人,也叫我们在外面的几个人惊出了冷汗。只见他左手拿起一根带尖的筷子竖立在饭桌上,右手高高举起,一掌拍下来,筷子竟然穿透了他的手掌。那个欠钱的人急忙说道:“兄弟,别激动,千万别激动,这钱我给,我一定给!”我们几个赶紧进去圆场,我拉着孙二愣就出了包房,看他被筷子穿透的手掌,黑胖几个开始趁热打铁地给那个欠钱的人做收尾工作。我急得乱跳,准备打120,又赶紧叫司机开车送孙二愣去医院,孙愣竟然没事似的嘿嘌地笑道:“黑哥,不碍事,这是我从小到大玩的小把戏。”原来筷子是从中指食指中间紧靠手掌的部位穿过去的,刚才大家都很紧张,孙二愣速度又快,所以谁都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孙二愣说他从五岁就开始练习这招,连续练了好多年,先是慢慢拍,到最后就闪电一样地拍。他的这个把戏叫我想起一篇古文《卖油翁》,真是熟能生巧啊!这次讨债能成功,贡献最大的当然是孙二愣,他不但折腾了那个欠钱的人,而且还在心理上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所以黑胖他们的收尾工作很顺利地就完成了。这次的利润很可观,我和黑胖还有孙二愣平分了这笔钱,孙二愣拿着这笔钱欣喜若狂,因为他可以去四川接他班长的儿子以及班长稍微有点残疾的老娘了。现在的孙二愣承包了十多个蔬菜大棚,小日子过得很满意,很快乐。

文章来源：武汉出版社《我在讨债公司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