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社会的复杂性相比,我们这帮人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坏蛋,但我深恶痛绝的毒品破坏了这一平衡,我认识的好几个人都因为染上毒品彻底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和品质。我们这个圈子里真正的纽带其实是那么点人情,但就这点人情有时候也很渺小徽薄,只局限于我们圈子里的几个人。那天,我和黑胖去找大飞和亮子,多喝了点酒,我就跟他们说想退出讨债行业,大飞他们很不以为然,还说了一句耐人回味的话:“你可以表面上退出讨债这个圈子,但实质上你根本无法全身而退,那么多人知道你是干这行的,只要有这样的事一般都会想到你,再说了,我们不抛弃你、放弃你,除非你吸毒我们才会躲着你。
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哥们儿,绝对的帅哥,因为吸毒后患上强迫妄想症,每天睡觉之前都要磨刀霍霍,说有人要暗杀他。有一次他吸毒之后居然在游戏厅大打出手,就因为工作人员站他身后,他以为别人要害他。这个帅哥是之前提到过的阿江。他吸的是海洛因,每次吸完后就变得慵懒,没有斗志,喜欢躲在黑暗的环境,接着就是骗人借钱,嘴里没有句实话。新型毒品比如K粉和冰毒吸完以后的表现是亢奋,吸完以后可以几天不睡觉,想到开心的事可以仰天大笑,想死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地打开八楼的窗户悲壮地跳下。据说冰毒吸完以后,人会把心里的话掏心挖肺地讲给别人听,很多做生意的老板就用冰毒招待客户以及对手,目的就是套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下面说几个我认识的人吸完冰毒以后的表现一个朋友吸完冰毒后,大白天坐在富丽华酒店大厅,然后抬头直挺挺地看着天花板,眼神迷离,我走到他跟前,他会突然跳起来紧紧地抱着我,然后说道:“小黑,天已经黑了,我是迷途的羔羊,你送我回家吧!”在乌鲁木齐的某KTV,警察例行检查。进到包房以后,小A直接站到墙边,伸出双臂摆成一个“大”字,紧紧地贴在墙上。警察叫包房里所有的人去派出所,小A装作没有听到,继续贴在墙上,警察过去拍了他下,说道:“你没有听到吗,全部去派出所!”小A的回答很彪悍,很强大,他说:“我都变成壁虎了,你还能认出我?”上一个故事说了,小红的老公给我介绍了一笔业务,是去博乐收账。
那天我正好和亮子在一起,就怂恿亮子一起去。而黑胖也正好在大飞那里,因为大飞花六万买了一条藏獒,可病得快要死了,黑胖就自告奋勇地要去给大飞的狗看病。那么,只要打个电话叫他们两个速速与我们会合就行了在电话里委托人告诉了地址,我和亮子开车去接他。敲门进去就闻到股不寻常的味道,原来几个人正围在一个圆桌上忘我地吸毒呢!我和亮子稍微愣了几秒钟,在我的意识里,我们和委托人见面需要严肃庄重,就算随意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场面。他们吸毒的工具是用百事可乐瓶子加工而成的,上面插着一根吸管,一个人贪婪地抱着瓶子含着吸管,呼噜呼噜地大口吸着,周围的人专注地凝视着,对我和亮子的到来置之不理。我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我和亮子此行的目的,不是看他们吸毒的。个背对着我和亮子的人转过身来,回头看我们,惊讶诧异地“咦”了一声,说:“小黑、亮子,是你们两个!”这个人我们认识,名字叫双泉,被我们调侃着叫成了双圈,又拐个弯叫成了二蛋。
他是老牌小混混,老牌吸毒分子,新型毒品没有他不玩的,原本家境殷实,可后来全被拿去吸毒养二奶了,包括他那两套房子也被用来抵押贷款了。二蛋和大飞熟悉,但大飞从心眼里排斥他的为人处世手法,不过碍于当年的情分,时常照顾着二蛋,二蛋也有那么几个传奇的小故事。有一次,二蛋和人发生口角,差点动手,情急之下打电话叫大飞过去。对方一看是大飞,立刻低头认错,在幸福楼摆桌子赔礼道歉。二蛋喝多了,开始装,站在椅子上把我们所有的人指了一圈,跟对方说:“跟我玩,和我斗,知道吗,今天这里的人除了你,所有的人都是我带出来的弟兄。”二蛋说完坐下以后看我们的表情,大飞估计已经熟悉他的风格,装作没有听到,低头继续和东前谈事。我和黑胖当时就不高兴了,冷冷地看着二蛋,我相信黑胖和我一样,在那一秒要准备战斗了,琢磨着要灭二蛋的威风。二蛋也看出我和黑胖的举动,尴尬地笑了笑,端起酒杯要和我们喝酒。大飞抬头看了看我和黑胖,无奈地点头,笑了笑,意思是给个面子,喝了吧。
我和黑胖抬手仰头把酒喝完,我脑子突然灵光闪现,说:“我叫小黑,我只有一个大哥,那就是黑胖、亮子还有大飞他们三个人,如果还有谁可以做大哥,那我就把东前加上。”这句话放在当时的情景,绝对是一则冷笑话,大飞他们抱着肚子开始猛笑。那以后二蛋就经常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有时候反感他,但不讨厌他。准确地说,二蛋吸毒吸得脑子有点问题了,经常做点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比如在南湖广场的密林中挖个小陷阱,然后在上面盖点草,带着人从小陷阱经过,看着别人掉进他的陷阱后,他会开心好几天。现在二蛋似乎充当了那几人的头儿,他知道我和亮子排斥他吸毒,赶紧叫人把吸毒工具和毒品收拾干净,再和我们谈事。原来小红的老公介绍的委托人是二蛋的朋友,也喜欢“溜冰”,到乌鲁木齐之后这几个一丘之貉就黏到了一起吸毒。
那两个吸毒的一个叫杨虎,一个叫崔龙,杨虎看着精明,崔龙看着木讷,都是小红老公的朋友。杨虎和崔龙并不是真正的委托人,只是委托人的马仔或者叫代理人,他们两个都是做种子生意的,委托人是安徽老板,现在就在博乐。接着杨虎给我们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委托人在春天的时候把种子赊给农民播种,到了秋天再要钱,结果这次被农民给坑了,十四万种子钱被两个大户欠着,死活不给,安徽老板知道杨虎他们与混社会的人有瓜葛,便联系他们找讨债公司的人帮忙要回这笔钱。而杨虎他们跟小红老公说这事的时候,小红老公就想到我。吸毒之后的人表现得就是亢奋,想到哪里就必须做到哪里,杨虎他们说走,起身就要走,一分钟都不愿意等大飞和黑胖,说到了博乐再等。亮子赶紧给大飞打电话,亮子的车有点小毛病,不能跑长途,因此我们叫人来把车开回家,然后开始等大飞和黑胖。二蛋也死活要跟着我们去,那熊样,如果我们不带,他就要哭了。
大飞和黑胖两个小时以后才到,出发前我给杨虎他们打电话,落实下是否需要我们去博乐,毕竟他们两人吸毒了,思维可能不正常。杨虎很确定地告诉我,必须去博乐,安徽老板焦急地等着我们呢,他和崔龙会在博乐订好饭局等我们。于是,亮子开着车,我们就动身了,黑胖在副座,我和大飞还有二蛋坐后排。半路上,我和大飞因为一点鸡毛蒜的小事开始激烈地吵架,亮子和黑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们几个太熟悉了,感情太深了,以至吵架的时候都没有人劝和,因为大家都知道高压的生活需要点发泄,需要点火花,吵完就拉倒了,几分钟的事。二蛋在迷茫中把天平倾向于大飞,竟然对我出言不逊,还摩拳擦掌地准备和我动手,他估摸着他和大飞熟,大飞又是社会大哥,他这样的做法应该没有错。我和大飞吵架,虽然措辞激烈,但都没有真正动火,只是单纯地吵架,二蛋只看到了表面,不了解实质。我和大飞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停车”,亮子“哧”地笑了一声,把车停靠在路边。
我们同时下车,站在路边,二蛋也跟着,又是不约而同地,我和大飞左右开弓扇了二蛋两耳光。上车前我还说:“真晦气!”二蛋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表情很无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大飞板着脸对二蛋说:“我和他们几个无论是吵架还是打架都和你没有关系,你给我闭嘴听着就可以了。”我们继续出发,上车没有几分钟,我们几个又开始谈笑风生了。二蛋更加摸不着东南西北,蜷缩在那里不吭声了。二蛋和我们关系很微妙,可以说得上话,是我们给他面子,但只能在我们圈子边缘徘徊,如果说朋友哥们儿是可以出卖的,二蛋就是我们出卖的对象。今天扇他也限于我们几个人看到,如果有外人我和大飞都会一笑而过。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我们到了博乐,如约到了杨虎和崔龙订的包房,吃饭喝酒,谈天说地,好不热闹。大飞祖籍也是安徽的,和那个安徽老板很谈得来。杨虎俯身神秘地告诉我,老板的关系很硬,上面有人,只要不死人不伤人,什么手段都可以。
杨虎的这番话,叫我信心百倍,我似乎已经看到了红彤彤的钞票向我飞来。可就因为杨虎的这番话,加上二蛋的弱智,我们付出了代价。第二天,我们在安徽老板的指引下,在棋牌室找到了欠钱的那个人。估计是输了很多钱,他蒜头鼻子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在往下滚。我和往常一样,冷冷地观察着蒜头鼻子,他那绝望的眼神和期待的表情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这是一个彻底的赌徒。赌徒都认死理,喜欢钻牛角尖。无论是上帝、耶稣还是佛祖的劝说都会无功而返。大飞确定目标以后,二话不说上去就从牌桌上揪起蒜头鼻子往外面拉,棋牌室里的人似乎已经熟悉了这一场面,继续打自己的牌并伴随着谩骂,蒜头鼻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顺从地跟着大飞到了棋牌室外面。
顺从是个好开端,避免了摩擦,可以攻心谈话。大飞说明来意后,蒜头鼻子变得非常激动,鼻子也因过于激动变成了紫色。“知道他的种子有问题吗?我今年种瓜赔钱了!”蒜头鼻子前面以为是欠了赌账,所以顺从,当他知道是种子钱以后,立刻翻脸。蒜头鼻子此刻的思维陷入了一个怪圈,他认定了收成不好是因为种子不好。其实,今年他那片地收成不好,是因为疏于管理,使得土地干旱,没有水,并不是种子的原因,一样的种子,别人管理得仔细的收成都不错,但他根本就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一味地归咎于种子。我们几个看到蒜头鼻子,就已经知道安徽老板说的是真话,哪个做假的老板会在春天把种子赊给农民,然后到了秋天再去要钱?除非是傻子。
蒜头鼻子的这种情况在现在新疆农村里是一种普遍的怪现象:春天贷款,夏天耕作,冬天赌博,把秋天的收获直接跨过省略。二蛋借着大飞在身边,看到蒜头鼻子这态度,就上去推了他一把。蒜头鼻子不乐意了,开始和二蛋吵架,还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人。不一会儿就来了十个人,把我们几个围在中间问东问西的,我们几个先用冷冷的眼神盯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当他们的眼神开始躲避我们的眼神时,我不失时机地插上话说:“他欠我们的钱不还,你们来这么多人,是要帮忙还钱,还是要和我们打架?”对方一个貌似带头大哥的接上了我的话说:“他是我朋友,说有点事我们过来看看,朋友是哪里的?“我们是乌鲁木齐过来的。
二蛋接上了话。“乌鲁木齐的xx是我老哥。”对方摆出一个乌鲁木齐的社会大哥,我们都认识的。我叫大飞,你现在就给××打电话,说大飞在这里。”对方带头的转身就去打电话了,不一会儿一脸恐慌地过来和大飞拉手,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误会,误会!”然后就把蒜头鼻子拉过去说话,蒜头鼻子连连点头,我们看情况估计是有希望了,那人应该是说通了蒜头鼻子。蒜头鼻子不吃我们这套,但他忌惮对方带头的,对方带头的又忌惮大飞的名号,大飞恰当地打了一张逆转顺风牌,局势顷刻就变得对我们有利了,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蒜头鼻子要还这笔钱了。杨虎他们也看出来情况对我们有利,傻头傻脑地冲上来开始插话,对着对方带头的咆哮道:“你算个屁,赶紧还钱!”对方带头的被杨虎他们的呵斥咆哮搞得有点莫名其妙,无辜地看着大飞。
这时候二蛋也掺和进来,一脚踢在蒜头鼻子的胸部。我突然意识到出问题了,这三人出发前“溜冰”了,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用行话说,还在岔道,还在黑路上走呢!杀人不过头点地,在对方的地盘上人家已经让了我们三分,杨虎他们还咄咄逼人,让对方没有颜面。对方带头的感觉面子挂不住了,看着大飞说:“社会上玩,就是个面子,我已经把面子给你了,但你没有给我面子。”说完,愤愤地转身带着自己的几个人离开了。大飞一脸惆怅,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心里很苦恼,虽然我们自己心里明白,二蛋他们与我们并不是一伙的,但在外人看来,我们几个就是一伙的。说实话,二蛋他们刚刚的言行的确太不讲江湖道义,人家已经服软,答应还钱,就不要逼人太甚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人在无助的时候,会爆发出求生的本能,对方带头的刚一离开,蒜头鼻子感觉没有安全感就彻底地爆发了,冲上来和二蛋扭打在一起。二蛋毕竟是与我们一起来的,我们也不愿意看到他吃亏。黑胖冲上去一脚就把蒜头鼻子抛出去几米,大飞也冲了上去,提起蒜头鼻子像扔死狗一样塞进车里,然后叫亮子开车。杨虎、崔龙被黑胖、大飞的举动吓傻了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二蛋迟疑了一下和黑胖一前一后上车了。亮子开着车顺着郊区方向走了,我站在那里,没有动。我们几个的配合已经是天衣无缝,但在外地动了手,就必须留一个人放哨看情况。大飞的目的我很清楚,虽然二蛋他们的举动影响了整个局势,但他不想放弃,加上杨虎又说了,这里上下关系很硬,做个无伤大雅的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他们要把蒜头鼻子拉到郊区,再做做工作,彻底叫他崩溃,最后肯定还钱。看着亮子他们带着蒜头鼻子离去,我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虽说他们有关系,但一个吸毒的人在吸毒亢奋时所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实呢?有时候我们也迷信所谓的关系,所以我想问一下杨虎,他们老板的关系到底有多硬,可是我转头找他俩的时候,已见不到他们的踪影了。我掏出手机拨他俩的电话,同时关机,我一下紧张了,点支烟思索了一会儿后,赶紧给大飞打电话。大飞告诉我他们人在郊区,蒜头鼻子就跪在他面前,已经答应还钱了。事发地点的对面是我们住的宾馆,坐在宾馆的大厅我可以看到街上所有的情况。已经是深夜了,天气也开始冷了,我回到宾馆,坐在大厅,焦急地等着大飞他们,三辆警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警灯刺眼的颜色一下提醒我这是冲大飞他们去的。我赶紧再次给大飞打电话说:“你们在哪里?估计有人报警了,有三辆警车在找你们。”我在电话里听到大飞在对亮子和黑胖说:“去把车里的红牛拿出来,给他把脸洗了,然后送他送回家。”我刚准备再说几句叫他们小心点的话,电话就没电了,我更加焦虑了。十分钟之后,那三辆警车就开到了我们住的宾馆跟前,从车上下来几个便装警察,我心里更是一惊:完了,绝对是按绑架案件报的警,一般的打架是治安案件,便衣警察是不会来的,来了便衣警察那就是刑事案件了!那几秒钟,我脑海里闪现了好多念头:从后门跑?躲到楼道里?或者直接到警察面前说清楚情况?既然警察知道我在宾馆,那么报警的人一定是看到我了,我决定直接上去面对警察。
督察刚进门,我直接站起来迎接他们。咋回事?”为首的警察问我。“他欠我们的种子钱,春天欠的,现在还不还,还找人打我们。”我理直气壮地拐着弯给我们打人找理由。“是你们打别人吧,怎么打的?”那个警察继续问我。“没有怎么打,就是扇了几耳光,然后踢了几脚。”我拣不疼不痒的话回答。为首的警察威严地叫我上车,我乖乖地上了车。上了车以后我跟那警察说:“警官,我们的人把那人送回家了。”方面,我电话里听到大飞这样嘱咐亮子他们的,所以才敢这么说。另一方面,大飞他们在回来的路上给我打电话,如果我的电话关机,他们就知道我出事了,一定会送蒜头鼻子回家,只要蒜头鼻子回家了,警察对我们的处理就不会升级,我心里还念念不忘杨虎说的关系呢,大不了我就在派出所待一晚上,明天什么事都没有。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那警察用无线电给110回馈情况,说已经抓住犯罪嫌疑人了。我听到这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是犯罪嫌疑人了?到了派出所,他们把我关进铁笼子里,里面放着一张破床,还有一床脏的烂被子,我直接脱掉鞋子就上了床,然后把被子盖在身上开始假装睡觉。我隔壁就是这个派出所的值班室,因为隔音不好,我听到那个警察打电话联系到蒜头鼻子,问他在哪里。然后又给110回电话说,是一般的经济纠纷,人已经回家了,他已经联系到了。听到这里,我安心地睡觉了。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就醒了,我期盼着赶紧来人放我出去,铁笼子里那破床烂被子睡着真不好受。我听着外面大概都上班了,就在里面大声喊:警官,我要上厕所。听到我叫,来了个警察,打开笼子放我出去上厕所。接着,那个警察给我把扫把,叫我把派出所院子里的雪扫干净。
我扫完院子,扫门口,警察远远地看着我,我抬头看了看周围,亮子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我,挤眉弄眼地在那里笑。看到他在笑,我心里暗暗骂道:老子都这样了,你还能笑得出来。看管我的警察看我扫完门口,叫我回去,我顺从地回去,跟着他进了值班室。“你们一起来了几个人?”警察问我。“我认识的就三个,还有三个不认识,估计是你们本地的。”我知道没有什么事了,就开始瞎编。“给你朋友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已经没有事了。”我第一个电话打给黑胖,说:“你太不讲义气了,你们打了人把老子一扔就跑了,你们在哪里?”黑胖太够意思了,说:“我现在已经到乌苏了,你没有事吧,昨天我们找你没有找到,电话又关机了,我们就先回了。”我无奈地一耸肩,说:“他们已经快到乌鲁木齐了。“你这些朋友是酒肉朋友啊,以后回去别和他们玩了,把你丢下不管了。
那个警察很为我惋惜。我听完这话,对警察说:“我还能给我朋友打电话吗?”警察说可以打,我就给大飞打了通电话。“孙子,你在哪里?你们听好了,老子现在带警察去乌鲁木齐抓你们。”大飞的回答道:“来吧,来吧,你们来我就藏起来!”警察也无奈地笑笑,叫人给我买了一份拌面,然后打电话给蒜头鼻子叫他过来。我吃完饭,蒜头鼻子也到了,看起来油头粉面的,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一点也看不出挨打的样子。警察问谁打的人,然后指着我问他:“他打了你没有?”蒜头鼻子看了一下我,然后说道:“他没有打,他还叫我老哥了,打我那几个我也没有记住什么样子。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窃喜,我明白蒜头鼻子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外地人,他是本地人,挨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了我还真没有打他。警察问了下昨天晚上的情况,蒜头鼻子的回答把我逗乐了:“他们踢了我几脚,我也踢他们了,然后就上车了。”“在车上做什么了?”警察问道。在车上和我聊天。”幸好蒜头鼻子没有说我们是恐吓,聊天和恐吓可是两个概念,一个是交友的,一个却是违法的。
警察做完笔录以后,叫蒜头鼻子签了字,然后就让我们离开了。出了派出所门口,我打了一辆车就往奎赛高速上走。我从倒车镜里看到亮子开车跟了上来,我没有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出了市区后,亮子的车超过了出租车,在前面的路口等着我。我们几个会合以后,大家都没有说话,几秒钟以后同时大笑。回乌鲁木齐的路上,大飞告诉我,就在我被抓了以后,他通过乌鲁木齐的那个社会大哥找到了帮蒜头鼻子的那个人,然后给蒜头鼻子道歉,他才没有追究,而杨虎和崔龙那晚就吓得回家了。回到乌鲁木齐后第二天,我们开着车去找杨虎他们。二蛋那天很有威力,他死咬着“杨虎事先承诺有硬关系我们才动手的,结果逃得比谁都快,还害小黑哥在派出所蹲了一天”这一点不放,问杨虎要两万块,不给不行。杨虎他们一看小鬼难缠啊,再加上食言在先,给了二蛋两万块。在路上,亮子调侃二蛋道:“你讨债可以呢,这么熟的人你都可以下手。”
文章来源:武汉出版社《我在讨债公司这些年》